第二八三折、细渠柳岸,纸素名污(6/7)
浮上台面,才把看似无关的案子串起来,朝野议论;但有王御史的惨例在前,谁也不想招惹镇东将军,迄今尚无一本参他怠忽职守、图谋不轨,全都在观望着。
算算时间,朝廷也该有个说法。
提问之前,得先有答案才行。御史台是全无动静,先帝爷当年的密探头子眼下正坐镇东海,自己就是等着挨参的目标,承宣朝既无像样的密侦缇骑,就剩下刑部和大理寺了。
证据可以慢慢找,眼下首要,乃是疑犯的名单。
连是哪些人捣乱使坏都说不出,岂非动乱未止?朝廷的颜面何在!
任逐桑静静听他陈述,始终不发一语,末了才翻回卷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叩着那份姑射六人的清单。
古木鸢迟凤钧
高柳蝉鹿别驾
深溪虎僧果昧
空林夜鬼岳宸风
下鸿鹄梁子同
巫峡猿何负嵎
果然须于此处用兵。陈弘范毫不意外,自然地流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名单上的何、岳等皆是江湖人,如非陈名案卷,尚书大人听都没听过,据闻此二人一死一失踪,不管是否真是姑射党徒,其实无甚差别。鹿别驾主持的名山道场紫星观声闻五道,平望中亦有不少支持者,但鹿彦清在青苎村所为已犯天颜,相信陛下乐于抄他满门。有问题的,是另外两条。
僧人果昧——身陷逆反疑云,自不能再尊称“琉璃佛子”——在栖凤馆挟持皇后一事传回京师,闻者无不震动,却无人敢在明面上议论,连消息的散布也相当克制,盖因娘娘与那果昧过从甚密,影响所及,京中王公大户的女眷,十有八九曾与他往来,这把火若不小心控制,回头便要烧到任家身上。
梁子同亦被人归于中书大人一派,纵子行凶是一回事,阴谋叛乱则又是另一回事,两者的后果有天地云泥之别。
陈弘范等了半天,任逐桑始终没作声。尚书大人忽有些焦躁,未如既往般耐心等候,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恩相容禀。僧果昧事,据闻宣政院已传大报国寺的显因长老前往说明,料是误传。犯案之人,极可能是另一名果字辈恶僧。”言下之意,若娘娘那厢能够安抚下来,这条罪名将落到某个待罪羊头上,甚至未必真是僧人,只消剃了头点上戒疤即可。
任逐桑似笑非笑,不置可否,指尖无声轻点,似陷长考。灯焰映亮他略显瘦削的侧脸,石雕般的鼻梁、下颔线条明快,简直无处下凿,好看得令人压力沉重,颇生自惭。
陈弘范的心底泛起一丝凉意。
看来骨肉非是中书大人首要考量。说来梁子同也不算心腹亲信,不过是交租换契的干系;这样的供输痕迹千丝万缕,连事都不算,一旦涉及谋反却麻烦多多。或许任逐桑更担心这个。
“至于梁大人……”陈弘范续道:“教子无方是有的,对朝廷一向忠忱可表,断不致走入歧途。据下官搜集的线报,峒州知州房书府于此事前后动作频仍,形迹可疑,怕才是贼人一党,详加调查,必能搜出事证,还梁大人一个清白。”
任逐桑微一颔首,回应甚快,看来又不像在沉思。
不发一语不是中书大人议事的习惯,任逐桑在这点上随和且务实,全无僚气,甚至是不喜旁人如此。陈弘范琢磨不透,益发忐忑,冷不防任逐桑举起指头,吓得他小退半步,才看清食指尖上微微发乌。
“墨迹未干哪,君畴。”中书大人仍是那副欲笑未笑的神气,陈弘范却轻松不起来,定了定神,强笑道:“消息来得甚急,前几日才写好,或吃了晨露发潮也不一定。还是恩相仔细。”匆忙起身寻纸来汲。
“原稿呢?”任逐桑也没拦他,信口问。
“不成文章,难以见人。多半随手吸了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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