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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修订】(3/4)



肇先生又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文自牧游说殷刺史召桐亭精锐回援,我知此人必有异心,叫殷刺史务必把他拿捏在手里,没料到反中他下怀。今日你们攻破城墙,忽然城内谣言纷起,说文自牧死了,满城汉民举义。我来不及赶回府衙,想就近守住金沙门……哎,汉人里有文自牧这样的俊杰,如何不兴?真皋人……”他笑了笑,并不往下说。

我想起这一路真皋人望风披靡的表现,不知为何有点替他揪心。但他脸上不见怨恨,反有种奇异的柔情:“真皋人……还剩我守着这城门。”

我涩声道:“你也可以逃的。”

他道:“不逃啦。我认输了。”他在椅子上摊直,伸了个懒腰:“我本是闲散人,做到这样已经累极了。要不是得把事情对你讲清楚,我早就该去死了。”

我恍惚道:“一定要死吗?你们这些人谈生论死怎么就这么容易?你聪明绝顶,就不能想个办法活下来?”

他盯着我直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说的什么混账话,连我都想骂你。你还想留着我的命?我逃过一次,沈家如何会再信我,就算你们信我,我也不信我自己。秦公子……”他饶有趣味,歪着头看我:“我自认是畸零人,但你比我还奇怪。你说不知道我想些什么,我其实也一直好奇,你不疯不傻,但行事如此荒稽,你又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累得要命,但穿着盔甲,不能像他这般摊平:“不能说,说了你得笑话我。”

他道:“我快死了,逗我乐一回,又有什么不行?”

我叹了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想当个好人。”

肇先生一愣,果然大笑起来。

他拍着自己的大腿,拍得椅子在地板上吃吃挪动,旧衣中腾出蓬蓬的灰尘,在灯影里浮动。他笑得直流泪,用衣角揩着:“你居然想当个好人?你居然想当个好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狂笑终于停了:“可惜生不逢时,我最喜欢怪人,若沈公子早两年带你来见我,我俩说不定能做朋友。”

我道:“我们现在不算朋友吗?”

他一愣,揉了揉鼻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也好。既是朋友,我这段时日欠你情,也不用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来,仔细理了衣冠:“上次我逃了,你必受了罚,现在我得把军功还你。”

肇先生往门口走去。

一身化鳞甲有千斤重,压得我站不起来,动不了。我不能拦住他,连脖子也不能转一转,看他最后一眼。

肇先生已走到了我身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秦兄。愿你真能等到个可以当好人的世道。”接着他拉开了门:“别过了。”

门外的折首旅未得我的命令,不敢妄动。我听见这真皋人狂态毕露地大笑:“我现在又要逃一次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杀我?!还不杀我?!”

天亮时分,城南大火仍未灭,像归云迎来了两处朝阳。

老曹终于带着两个艺高人胆大的战士拆了肇先生留在城门上的几个大木桶,兴冲冲来向我汇报:“狗日的蛮子骗我们,哪有什么机关,里面都是土!”

那两百来人的民团被放出瓮城,各回各家,这一夜奇遇够讲半辈子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瘫坐在瓮城墙根。

肇先生被长矛刺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就在跟前,这是我的战利品,我不愿看,却连爬也爬不动了,只能低头望着地。

我不愿沈识微杀自己的朋友,却没想到这朋友最终死在我手上。

什么是非对错,什么好人坏人?

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做什么。

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谁也救不了。

我面朝着泥地,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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