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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六九章 大厦将倾(2/5)

军,子归给大哥捎回了这棵野草。虽然连根带土,一路小心呵护,拿回家时叶子也几乎枯萎。移到盆中养了半月,竟抽出绿盈盈水灵灵的新芽来。才入三月便开始打苞,据说花期能持续大半年,抗寒耐旱,生命力极强,当地人称之为“千日红”。

问起妹妹近况,子周先答了句:“挺好。”停一停,接着道,“劳军钦差只走到六墴镇,离关口还有五十里。梁将军说她不肯擅离职守,要我过去——我猜她早得到讯息,懒得看见宁三少。等犒赏的事情完毕,便抽空偷偷上了峡北关。她瞧见我,把手下人全轰出营房,哇哇大哭了一通……”

说到这,子周眼睛也湿了,勉强笑笑:“这丫头,传闻军中上下没有不怕她的,到了自家人面前,还跟从前一样小孩脾气。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大哥,我如今可打她不过了……”

至于战场细节,弟弟没问,妹妹也没说。那一场大哭,是多少委屈辛苦,又是多少残酷折磨?子释望着眼前含羞带笑“千日红”,心想:肯在自家人面前哭,足见灵性。捎回一株小草,更是妹妹表达思念的独特方式,充满了智慧与韧劲。

子归与子周,一个血海沙场,一个泥泞官场。当初怎能想到,竟然真的叫他们生生在这绝境中辟出立足之地来。往后的道路又会如何呢?目光越过傲然俏立的花骨朵,也许,对弟弟妹妹来说,路在何方本不是问题,问题只在于,能坚持走多远。又或者,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

四月下旬,太子入紫宸殿辅政已有月余,且不论做了什么,至少从姿态上看,颇像要励精图治的样子。赵琚忽然觉得早立这个太子就好了,害自己白受这么多年累。眼看端阳将近,许久不曾搞大型娱乐活动,皇帝静极思动,嚷嚷着要在御连沟来一场与民同乐的龙舟赛。

这天子释应召进宫,安宸早在日华门内等着。看见他,忙迎上来:“陛下正往湖心亭听曲,请兰台令大人直接去御花园。”

两人并排往前走,安总管悄声道:“子释,赛龙舟的事,怎的也得叫陛下打消念头才行——你知道,年前劳军,花的就是内府的银子,又赶上册封太子大典……剩下那点儿,太师已打过招呼,得留着应对万一……”

多年穷奢极侈,连续边关征战;进入蜀州之后,失去大片土地资源,又没有足够的市场销售本地物产;再加上无限制的徭役赋税,多数地方搜刮殆尽,民生凋敝。西京朝廷的财政状况,已经走到崩溃边缘。

子释比任何人都明白,眼下局面看似好转,实则积重难返,病入膏肓,不是立个勤快点的太子换几个清廉些的官员就能够摆平的。若不甘苟延残喘,便须彻底洗心革面,在西戎大军压境的情形下,就算有足够的能力与魄力,也未必有机会。

——生不逢时,无怨无悔。子周心里想必也是明白的吧……

正要回答安宸,忽听身后有人急步而来,扬声高呼:“安总管!总管大人!”

回身看时,只见秘书副丞郑泽寰几乎连滚带爬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道:“总管大人,皇、皇上在哪里?快、快让我见皇上!”

“郑大人何事如此惊慌?”

“峡、峡北关、峡北关失守了!西戎军拿下六墴、盘口,直逼云头关——太师那里已经差人送信,这会儿他老人家也该进宫了……”

“啊!”

“峡北关失守”五个字入耳,子释瞬间失聪。只见对面之人一张嘴翕辟开合,再听不见后边说了什么。仿佛置身于密闭的强压空间,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脑袋简直要裂开一般。他看见安宸脸色陡变,朝自己说了什么,领着秘书副丞匆匆离去,往御花园寻找正在听曲作乐的皇帝。

又站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子归……不知怎样了……子周……现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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